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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双斌：喜迎二十大 高新工程· “非凡十年” 我的教育故事专辑——“朽木”亦可雕
发布时间：
2022-09-08 11:48
来源：
“朽木”亦可雕
——长沙高新技术工程学校 胡双斌
中职学校的学生难教，不服管教、不爱学习、没有目标，“朽木不可雕也”，这是我来到中职任教之前的想法，就业班，那肯定是乱得不得了，高考班转到就业班的学生，应该就是“刺头”吧！小豪是从高考班转过来的学生，可想而知那会我接手的时候有多么不情愿。
第一次见面，他被他爸领着，在办公室等我。他背着书包懒懒散散地站在我的办公桌旁，一米八的个子，却始终站不直，衣服拉链拉到一半，穿的比较单薄，刘海稀稀拉拉地盖住了额头，眼镜下一双眼睛没有一丝神采，他爸爸跟我问好，小豪却一声不吭，他的爸爸一脸无奈，看起来失望又憔悴，这就是我们的初识。
果不其然，到班不久班委就开始给我反馈了，小豪总是睡觉，不听课、不做作业，也不与别人交流，仅仅半个月，扣的分就远超他人。一次，班上晚自习快开始了，我看他正打算趴下，便留下他，和他谈谈。他似乎不排斥老师看似随意的闲谈，要不然多试试？我这样想。
跟小豪谈心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，因为他不爱开口，心情好就点点头摇摇头。交流需要契机，于是我会拜托他照顾我带来的多肉，给班级绿萝换水，但凡他做我就发自肺腑地感谢他，并在班级表扬他的责任感，有用与否谁也不知，死马当成活马医，暂且一试吧。
我们距离拉近了一点后，我发现他喜欢看漫画，便请他负责某一期的班级板报工作，在擅长的领域发光，他有了一些精神，虽然还不太搭理人，但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更有耐心了。
毕业的时候小豪选择留在他爸爸工作的地方上班。也许有些人会希望到处闯荡，但是以小豪腼腆的个性，能留在家人身边先进行过渡，对他而言应该是比较稳妥的，我为他高兴。
我以为我们此后会交流甚少，但彼此安好也不错。可是毕业一年后我却突然接到他爸爸的电话，他说小豪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，不与人交流，蓬头垢面，沉迷游戏，小豪爸爸恨铁不成钢地说：“这个人没救了，果然是一块朽木！”出于担心，我决定去瞧瞧。
他家和我家距离较远，坐了两个小时的车，我见到了他。小豪在楼下等我，他头发油腻，穿双拖鞋，脸上肉乎乎的，仍旧高高的个子，却微微不自觉地驼着背，唯独见到我那双眼睛还亮亮的。
在客厅沙发，他跟我讲起了毕业后他的工作情况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，他自己还找了送外卖的工作做过一段时间，他说早出晚归倒不是最累的，在外面工作主要是心累，人际关系和职场竞争的复杂让他忍不住想退缩，最后他说：“胡老师，这都不是我想要的。”我们的学生，刚刚离开校园，一脸迷茫，面对变化有些人能适应很好，但有些人却需要帮助，适当地点拨比推着他们往前走更有必要。我问他想要什么，他想了一会说：“我想不到，考大学感觉自己考不上，做事又提不起劲，躺着却心里还是不安，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他很诚实地谈起自己的疑惑，我建议他和家长谈谈。一说到这个，他就不出声了。此时他爸爸回家了，面对着爸爸，小豪显得很沉默，低着头，不再交流。简单的谈了几句，气氛仍旧尴尬，直到我离开，小豪还是没有开口。
走的时候，小豪送我。路上他开心地对我说：“胡老师，我今天真高兴！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，但是又有点紧张，嘿嘿。”他笑着晃了晃头，像个小孩子。我问起他跟爸爸的关系，他沉默了一会，说他爸妈经常吵架，又总是说为了他不肯离婚，夹在父母中间他也就越发敏感，做事情总有很强的愧疚感，总觉得会对不起谁。但是父母性格比较强硬，生活的不如意让他们倍感疲倦，哪有精力去顾及孩子的小心思呢？对于他们，挣钱给孩子已经是对爱最好的注解，至于其他，那便是孩子的不懂事了。小豪还说起他小时候在校园被误解的事，被老师误会，被同学嘲笑，被家长忽视，他只想逃离这不被爱的地方，可是转学离开，事情看似结束伤痕却永久烙下了。他说：“别看我这么高，别人还是欺负我。”略有点孩子气的沮丧与气愤，却是他难得的鲜活样子。
以前都是我讲他听，现在倒是反过来了。我问他对将来有什么期望，他想了一想，说：“我希望做一个有用一点的人。”学生是多么可爱啊！十几年的教育在他的心里扎了根，或许他表达不出来，但他知道自己想要“有用”，他没有逃避一个青年的社会责任感，虽然他是一个胆怯的男孩，也许能力尚显稚嫩，但是谁能说这不是当今时代所需要的人才呢？我跟他说了疫情期间志愿者的故事，告诉他如果你实在想不到做什么，或许可以试试做一些力所能及又有益于社会的事，他点了点头，郑重其事地跟我道谢。
这一次告别，又是半年。再听到他的消息，是他要去当兵了。小豪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，写满了感动。原来那些沉默无语的时光，他有在慢慢转变。我庆幸我没有放弃，也懊悔自己做的太少，我很为小豪的选择高兴，或许这只是他的一小段旅途，但是能在心里种下要服务社会的种子，并迈出前进的步伐，对于他、对于社会，都是一份收获。
今年8月，主席向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致贺信，他指出，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相连，对促进就业创业、助力经济社会发展、增进人民福祉具有重要意义。一个中职的学生，是无数学生中不那么显眼的一个，但却是一个家庭的全部，一个社会必不可缺的一份，青年有担当，国家才有希望。陶行知先生说教师要有开辟精神，“时候到了现在，不可专在有教育的地方办教育。要有膨胀的力量，跑到外边去，到乡下地方，或是到蒙古、新疆这些边界的地方，要使中国无地无学生。一定要有单骑匹马勇往无前的气概。使那个地方的人，晓得共和国的样子，用文化去灌输他，使他耳目熟悉，改换他从来的方向，是很要紧的。”中职的学生，并不是一根朽木，他们不过是心有迷茫，迷路较久的孩子，用心培育，他们稚嫩的肩膀亦能挑起时代的大梁，作为老师能做的，就是更耐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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